編者按:香港水墨畫家黃孝逵5月在北京中國美術館舉辦個人畫展,同時也舉辦了相關的藝術懇談會。懇談會的內容不限於黃孝逵個人,涉及到幾十年香港水墨藝術走過的道路、未來的走向及香港水墨藝術與中國文化傳統及世界文化的關係。現由速記稿選錄部分發言,未經發言者審閱。
劉曦林(主持人 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員會副主任):懇談會就是談心,參加的都是對黃孝逵先生比較熟悉,對他的藝術有所認識的朋友。談談黃先生的藝術對我們有什麼影響,他的哪些成就體現了香港水墨藝術的特點,哪些方面能交流互補。
張晴(中國美術館副館長):走到展廳,我們為什麼眼睛一亮?覺得氣象不一樣?地域文化對藝術家的滋養和影響,跟他的特征緊密聯繫。香港藝術家天然地有這種氣質:一是形式語言比較新穎,二是作品都市氣息比較濃郁。《維港紅帆》為什麼如此之完整?如此之豐滿?因為他生活在其中,不是活在山村裡的人到香港去寫生,拍兩張照片回來再創作,那是虛情假意。這是來自香港的比較特別的代表性作品,表現了現代都市的氣息,語言色彩分配的非常好。
王無邪(香港著名藝術家):黃孝逵的作品表達已經非常成熟。我見證了黃孝逵的藝術道路,他是在香港成長的水墨畫家。
黃孝逵的作品化繁為簡、化簡為繁,用光去表達水墨創作。他用筆強調畫面結構,用水平線、垂直線分割畫面,呈現一個現實世界。最近幾年,他進一步研究都市景觀,開始創作香港的高樓和幕牆的投影。黃孝逵經常在遊歷,我們可以在展廳內看到黃山、武夷山,美國的黃石公園、加拿大的尼加拉瓜瀑布,都反映他對寫生的熱愛。黃孝逵曾經三次在香港水墨雙年展上獲獎,他的作品廣受大眾的注意,也具有收藏價值。
香港近幾年的水墨畫畫風開始受到大家的關注。黃孝逵曾經在香港策展過多次水墨藝術展覽,推動香港本土水墨藝術的發展。香港的新水墨在一個國際化的環境下進行創作,既有外來西方的內涵,也伴隨著中國的千年歷史。2018年,香港的當代水墨發展已能夠建立本土性的流派,希望這個方向能夠保留香港的特色。
王仲(《美術》雜誌前主編、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會副主任):黃孝逵是非常獨特的畫家。無論是他的思維方式,還是創作方式,都很獨特。他在創作上,可以用兩個字來表現:吝嗇。他不是隨便畫畫,他把畫畫當成很神聖的一件事,有這個創作衝動了,構思好,才動筆。同時,他的創作又充滿激情。
他是學理工的,我想他可能是這樣一個人:工程師的嚴謹加上詩人的浪漫情懷。黃孝逵是不願意平庸化的畫家,非常苛刻。他在語言上也是這樣,非常嚴謹,理性又激情,極度的兩端在黃孝逵這兒巧妙的結合。他的每張畫都有詩篇,構思精煉,視覺角度獨特。另外,黃孝逵也是很有內在思想的畫家。他把他對人生、對世界的觀感都通過他的畫來表達。他的畫裡有意韻,耐玩味。他用理性、用工匠精神去表達他詩人的情懷。
劉曦林:王仲是黃孝逵的老朋友,談到了黃孝逵的特點是浪漫激情和嚴謹表現之間的關係。黃孝逵也受到大陸嚴肅藝術的影響,有些主題性的山水畫在他的畫展中有所表現。
尚輝(《美術》雜誌社長、主編):呂壽琨王無邪那時的現代水墨運動首先打開的是一個潛意識的領域,更多的是無筆,或者是水墨的自發形態,或者是用拓印,或者是用轉印媒材的方式來呈現。這樣一種現代水墨的形式毫無疑問是抽象的。黃孝逵的水墨畫和這種水墨畫並不完全相同。黃孝逵先生一方面接受西式的透視法則,在最狹窄的最寬廣的遮幅式的構圖中打開了我們的視野。另一方面,畫都市也好,畫自然景觀也好,是有光影的,甚至強調光影的幽微的表達。當然,這種光影也被抽象過程所鑲嵌。他的畫表面看來不是抽象構成的,但是這種抽象構成是隱含在具像裡的。也就是說黃孝逵先生的水墨畫首先是具像的,其次才是具像中的抽象,具像中也包含著光影的變化感受。實際上這樣一些抽象語言、光影、具像,是很容易畫出來的,但它何以成為水墨畫?也就是黃孝逵先生的水墨畫裡能不能體現一些傳統筆墨的意韻,這是難點。我們在討論黃孝逵先生水墨畫的時候不要僅僅強調他的抽象構成的因素、光影的因素、打開的寬闊境界的因素,實際上在我看來最難的是這樣一些因素如何和傳統的筆墨進行對接。
我覺得黃孝逵畫得很好,比早期作品在光影明暗交界的一些地方畫的更加幽微,更加富有味道。當然,這個味道也是來自於對水墨本體語言的一種理解,更是他如何通過幾乎不見筆痕但又見筆墨的方式,呈現出來。黃孝逵先生畫的景觀,按照王仲先生的話來說是有詩意的,我也很贊成。毫無疑問有著田園牧歌式的詩意。我覺得這個地方有個矛盾,他畫的是抽象構成中的具象,畫到非常幽暗的地方和我們熟悉的田園牧歌式的丶甜美的詩景是有區別的。
我想建議黃孝逵先生,一些透亮的地方,受光面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把顏色去掉一點。把那幽暗的光影移到整個畫面,你所表達的哲學理念可能更加深邃。
劉曦林:感謝尚輝非常懇切的提出的問題。從王無邪到黃孝逵這一代轉換的過程中可能遇到藝術語言、藝術規律把握的問題,構成問題、色光之間的關係,色光的色彩用到多少合適的問題,我認為是用得純的那部分比較好。無論現代的藝術,還是傳統的藝術,都是通過幾乎共同的藝術規律來體現的。尚輝講到的幽微,我非常同意。從具像到抽象的轉化,他是把太極圖反轉了,把黑白關係反轉了,一大片黑做序,黑白關係轉換還可以再做文章。
李寶林(中國畫學會副會長):我現在看國內的山水畫,感覺到一種危機,缺乏自己獨立的思考和創造性的表現。看了黃孝逵的畫,我感覺他是借景抒情、情景交融。不管他在藝術上怎麼抽離,主線是不變的。王國維說境界在所有問題裡是最高的。你的畫品、詩品必須要有境界,就是要有情有景。如果缺一,那就不成為詩,也不成為藝術。
我很喜歡《維港紅帆》,這張畫的畫面處理,特別是燈光、用黑白把很複雜的香港夜景表現出來。我仔細看了,每個窗戶都是精心設計的。一片黑的水,仔細看都是細細的小筆觸畫出來的。看了這張畫,我非常感動。
對於畫中國畫的人來說,中國畫的文化理念,從畫透視的問題上可以考慮很多。黃孝逵《維港紅帆》的透視關係怎麼表現?他必須用中國畫的透視觀念去觀察,用中國畫的表現觀念去表現。國內很多大畫家,一畫到建築透視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把複雜的透視表現得協調、自然。
劉曦林:謝謝李寶林先生,他提出的兩個問題都是需要我們重視的。一個是固守古法,一個是浮躁之氣。我注意到黃孝逵畫的天山,右邊的最暗處還有水,一直點到最黑處都是黑中有黑,這是他的精心之處。
沉浮(中國美協「河山畫會」秘書長):黃老師表現的深度和他對作品的把握,與他的創作狀態和創作環境有關。我跟他溝通過很多次,他是從業餘轉為專業,業餘和專業之間的交替肯定有他新的思考。我們要學習黃老師在很多問題上的沉著、沉靜和深入。另外一點就是他的冷靜與激情,大黑大白的強烈對比、大密大疏的組合,這值得注意。
吳洪亮(北京畫院副院長):香港的空間邏輯跟現代生活有關。香港藝術家很清楚要在什麼樣的空間體系裡呈現。黃老師的很多作品很適合放在一個城市空間系統。不同方式的表述不能都叫筆墨邏輯,山水畫有固有的思考邏輯,我覺得更像是山水意念。看到您的幾件作品的構成,運用小空間和大空間的關係,以及色彩邏輯,包括您印章的運用,您是放在中間當成一個元素來完成整個作品體系,像《天意》《清水居》等等,包括調平的擺佈的關係。在《獅山破霧》的「畫餘話」您提到了吳作人先生的「不畫」,這樣一個方式是東方精神,不畫、不雕、不寫。
高天民(國家畫院美術研究院執行院長):黃先生的這個展覽不僅是展現了他自己的藝術,也讓我們對香港美術有進一步的認識。尤其是王無邪先生親自坐鎮,他就代表了香港美術。
黃先生的作品表現了對立統一的形式藝術。他的作品大部分都很長,要麼是橫著長,要麼是豎著長。一方面,這是現代藝術的形式觀念帶來的。另一方面,它受中國傳統長卷觀念的影響。存在決定意識,香港人的都市意識強烈。但是,在都市中人的情感釋放卻往往是寄託山水,這是中國文化的情懷表達。黃先生的不同在於他的都市意識下的山水情懷是統一的。他的山水並不是回到文人意識,而是他個人生活經驗的表達,是一種都市意識。從他的作品中能夠看到既有對形式語言的提煉,同時又特別注重自然、寫生,這是都市意識與山水情懷的結合,是一種生存與理想的結合。
在整個香港美術中,包括黃先生,中西意識是始終左右藝術家的二元結構。他畫面的形式表達上不純粹是西方的,也不純粹是中國的,是兩種意識的結合。這種結合在黃先生這裡達到了和諧,他進行了改造,在構圖中表現出了強烈的對立統一的形式觀念。融匯了簡與繁、有與無、黑與白。
于洋(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學研究部主任):黃孝逵先生的作品,尤其是都市夜景非常具有個人特色。他用水墨來表現城市的燈光明麗,或者是萬家燈火的都市感,這也是中國水墨藝術進入到20世紀進入到現代語境之後一定要跨越的課題。
黃孝逵先生的都市夜景能夠看到建築的燈火很密很滿,非常豐富,但卻非常單純。他的作品裡又有相當個人化的形式感,或者說他的作品裡的質感,包括這次展覽用的鏡框感覺像漆畫。比如他的《天山春水》、黃山、昆侖山裡面也有漆畫的單純和形式美感,初看是裝飾性的,但細看有美感,是水墨質感的味道。黃孝逵先生用墨法來畫都市夜色,在《維港暮色》《中環日落》裡表現玻璃幕牆映射的陽光和波光,讓我們一看就是香港的景象。黃先生的作品有這種典型性和預言性的東西。
張桐瑀(中國畫學會常務理事兼副秘書長):從黃老師的畫面,我感受到發現和創造。他從自然當中發現了一種秩序,順著這種秩序進行延展,轉到藝術創造上,在藝術上又創造了一種景觀。他把自然秩序某一個點延展成為繪畫上的景觀。這種延展是通過繪畫來完成,將重複性、平面性裝入一種形式感當中,並不特別顯露。
現代藝術的特點就是畫法的單純性、形式的完整性和風格的獨特性,黃先生都具備了。還有他內心的孤獨和鄉愁,正是這種孤獨,他才發現了自然當中的某一點,在那凝視,他會進行另一次的創造,給我們一種景觀。他的繪畫也可能借鑒一些日本的東西,但是更多的是他自己。我個人認為,黃先生的畫作有一個尾巴不舍得切掉。如果舍掉那部分,他可能就覺得丟掉了心靈的某一部分。實際上舍多少得多少,鬆開一隻手就會抓住一個世界。從我的角度來看,《登天遊》到這兒(指黑白與彩色交接部分)就完完整整的了,但是又多了一個尾巴,一個蝌蚪,沒有變成青蛙。這種功夫展現在美術館,大批畫家都能畫出來。如果去掉到這兒為止,就是完完整整的不多不少、不增不減。我原來一直對畫都市樓房的畫不看好,但這張《維港紅帆》是完整的,他是用心去畫的。老畫家在鬧世當中居然有這樣的沉靜,令人佩服。
王萌(中國美術館理論家):我和黃老師昨天聊了很多,我覺得他的作品滿含人間煙火。這源自於他尊從黃冑先生,講求中國畫在創作過程中寫生的獨特價值。中國文人畫的古典美學當中講到「度物象而取其真」。畫家不要只臨摹古畫,而是將自己的身心放到山水宇宙當中,領會山水在美學上的真,從而形成畫家畫意當中的情。為什麼看到黃孝逵老師的每件作品都有濃濃的畫意?他是從寫生中度物象而取其真,真正實現了畫家、物象、自然、水墨媒介的異質同構轉換。實際上黃孝逵老師的整個水墨是沿著新時期以來的都市水墨線索,一直延展的,而且達到在都市意識當中去看佛像的狀態。他的作品不僅僅是風景,不是古代山水,是一種關於風光的水墨畫狀態。
任軍偉(《中國書畫》雜誌副總編輯):我個人覺得黃先生的作品是清新、絢麗、洋氣和時尚的。不少作品都彌漫著濃郁的現代詩情,渲染出一種明朗而蓬勃的意境。中國畫歷來強調外施造化,要搜盡奇峰打草稿。清人笪重光說過這樣一句話「從筆墨探奇必系山水之寫照」,強調的是筆墨應當有新奇感。但這種新奇感不是在形式上的自我生發,而是從山水寫照中獲得的。黃先生《登天遊》《帝陵古柏》《龍宮瀑布》等,我覺得就是這句詩的藝術實踐。這也應當是很多中國畫家應該遵守的審美準則。
儘管黃先生已經年過古稀,但我覺得他的心依然很年輕。在21世紀的中國畫壇,黃孝逵先生無疑是一位現代文明都市下描繪山川、表現風物極為出色和了不起的水墨抒情畫家。
姜成楠(著名畫家):我特別注意到黃先生作品附上的感想體會。意象不僅是中國畫的特點,全世界人類好的繪畫都應該是意象的,意象是人的思想情感的表現。
我覺得黃先生的作品既是現代主義的,也是現實主義的。因為他表現的是現實,現實的景象和現實人的思想,包括他自己的感情。過去學畫總是說師古人、師造化,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應是師吾心,把自己的思想畫到作品裡去。這是繪畫核心的東西,就是意象的表達。
從技法上來講,黃先生的畫作上很多面是由小線積出來的,這在筆法上是一大創造。機理感就不說了,它給人一種畫面的寧靜感。水平的線組成的面從視覺感受來講很寧靜,這個技法是黃先生的一大發明。所謂筆墨是古代畫家總結出來的,我覺得黃先生這種「以線積面」的用筆用墨就是一種現代的筆墨。
王平(《中國美術報》主編):黃老師的畫,不僅僅年輕,還很現代。他對於深入生活個性創造的結合,包括水墨材料跟現代藝術的融合,是香港整體氛圍的無意識的選擇,還是他自己有意識的思考?我個人感覺他有自己獨立的思考。他從內地去香港時已經是而立之年,我想他生活的背景應該會給他打下烙印。
從他的語言特色來講,他的圖式特色就是照相的構圖。全景拍攝模式和人像拍攝模式在他的圖式中有所體現。畫面上有些主體是很精細的刻畫,背景要麼是大片的虛白,要麼是大片的染黑,很有現代視覺感,也是現代觀察事物的角度。
在用筆上,筆線上很細。以前看他的《三峽行雲流水圖》是書寫式的,他是有書寫功底的,但我覺得他現在有一點放棄,不再強調書寫,而是強調複筆的運用,包括平面式的複筆,增加了畫面的疊加和裝飾感。在他的畫當中,寫意、寫實、抽象,都綜合運用。光、色彩、構成都形成了他在語言上的特色,最終也形成了他自己個性審美上的特色。他的畫面當中具有詩意,注重趣味,也注重品位。他的畫面於繁雜當中顯得單純,畫面境界幽深,這種繁雜和單純跟他的完美主義有關。黃老師的畫不是有意識的定位在中國畫上,對他來講,水墨更多的是一種材料。
王無邪:聽到各位的觀點,我也反思了一下。黃孝逵的水墨起步從90年代開始,香港畫壇最欠缺傳統機理特別深的學院。因此,香港的藝術家在入法方面是不深的。但是入法深,出法也不容易。因此,香港的藝術家往往是以創作自己的風格為主,有特別多的變化。
尋求自己的創作道路,沒有太深的傳統背景,缺點就是很容易失去方向。但是,我認為黃孝逵並沒有失去方向。他雖然沒有學院背景,也沒有很深厚的傳統書畫功底,但他的創作有非常獨到的畫面感。很多藝術家在創作的時候會嘩眾取寵,這很容易忘本。我和黃孝逵經常在創作中反思自己的創作過程。黃孝逵的藝術不斷尋求新的路向,但不忘本。我特別期待黃孝逵未來的藝術展覽,我會一直關注和支持你。
黃孝逵:王無邪先生很客氣,我在他面前只是小學生。王無邪先生一路對我的支持是很大的,剛剛講到構圖問題,王先生曾說如果一張畫只取中景, 哪怕是一張傳統的畫,像特寫一樣只取一個局部,它也會有當代的感覺。如果從繪畫的時間來講,各位應該都是我的前輩。
尚輝講到的問題。可能有市場對創作的影響。我的畫是非常難賣的,以黑白為主,難與家居裝修配襯。《黃石公園》例外,那個地方的特點就是顏色,很難用黑白來表達。這便有了寫生與創作昇華的矛盾。尚輝老師講到的問題,是不要太媚俗。我到了某個地方有一種感受,我千方百計的把那種感受畫出來。您的要求更高一點,不僅是個人的感受,還要考慮到更高層次的意境,不能滿足於表述自己的感受。有的時候我們也要考慮到市場。上次我拿一張畫請佳士德去賣,他們提出可不可以增加一點顏色,我便增加了顏色,下次我就不會照辦了。
從畫畫的經歷來講,我很高興認識了幾位理論家,劉曦林、王仲、尚輝,與理論家交往最大的好處,是交朋友,凡是他發表的理論文章,非常枯燥的,我也要硬著頭皮去理解去學習。這類研討會對香港的畫家來講大都是恭賀預祝成功之類,講點冠冕堂皇的應酬話就完事了。今天很高興,聽到很多我覺得很有用的很有啟發的觀點,謝謝大家!非常感謝!真心地感謝!
黃孝逵先生作品賞析
《維港紅帆》 180x60cmx3
畫餘話:維多利亞港有一艘專門接待游客遊覽的帆船,入夜後發出耀眼的紅光。我一生在很多地方生活過,重慶、北京、上海、河南、福建、廣東以至遙遠的澳洲,住得最久的是香港,到今年正好四十年 。我已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社會生活,享受這裡的山水煙云晨曦皓月,這裡將是我終老之地。游弋在海面的紅帆不會去得太遠,不會離開這美麗的港灣。
《獅山破霧》 136x68cmx3
畫餘話:十多年前由萬青力先生口中聽到吳作人一個關於水墨畫的論點,從此這個論點便成了我創作的座右銘。吳先生的論點四個字:不畫最難。所謂「不畫」,我理解為畫面上的留白和純黑部分。在創作時我儘量「不畫」,這幅便是「不畫」到極致的作品。色即是空,空亦是色。

《高坡》 69x324cm 2015年

《黃石公園》 68x100cmx3
(來源:藝術香港網)